(第一次写文科向的拟人。文笔渣轻喷。)
(学习繁忙,几月一更。略为草率见谅。)
◇人名对照:
曹魏:祁烨
西晋:裴朔
东汉:卫平
蜀汉:卫禛
东吴:凌灏
◇背景:
时期:三国(魏)
历史事件:晋代魏立(等)
祁烨卧在榻上,手里捧着那块已有几百年岁月的玉玺看来看去。
几十年前拿到它的时候它还挺光泽耀人的,现在看着怎么有点发浊呢。
白色的日光从帘子间透进来,映在玉玺上。祁烨微微斜过头端详,却愕然在反光间望见了自己的眸子。
冬去春来,今已不复少年时。
说到玉,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叫荀彧的人。那个时候,他好像经常看到曹操感慨:令君如玉。确实,印象里的荀彧正是谦谦君子,温润如玉。
有一次,他逞着意气,说出了点什么不很恰当的话。事后,荀彧私底下告诫他说: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;君更当陶冶品性,为天下之表率。当时他没大放在心上,若干年后回想起来,方才觉得羞耻。
不过即便如此,现在看来,自己成玉了吗?
令君倒是为玉而碎了。
这按理说应该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。可是曹操似乎并没有表现什么。曹操之后,曹丕也没有表现什么。
他也没有。
毕竟是东汉卫平的人,和他有甚干系。
——他这么想到。
他现在心中隐隐作塞。不过不是因为哪个已故之人,也不是因为什么韶华不再,而是因为那个后生——裴朔。
他和他的相遇或许是一个意外,或许不是。反正,那时的裴朔只是一个侍卫的身份;至于他的来历,到现在他也没能挖出来。但他没有想到——他更愿意把这归咎于自己的疏忽,对方和自己一样,并不是什么平凡之辈。
事实上,有些疑惑早在曹叡时期就产生了;只不过,他一直没有他在乎。他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了征伐上;他一心想着怎么应对东吴凌灏,怎么应付西蜀卫禛;他以兵书做枕。他也曾多次让裴朔参与兵事。这本没什么稀奇,唯一的疑点就在于,裴朔和那个重臣司马懿,似乎一直都有点什么隐性的联系。
按照司马懿的意思,在那之前,他们并不认识;但是,他们却一见如故,心意相通。之后的多次行事,他们也都巧合般地多次获得相处的机会。
直到曹叡逝世,端倪方才露了出来。司马师上任以后,他们的关系已经无可挽回。终于,曹芳被废立。这时他才笃定,裴朔象征着另一个势力。
可惜为时已晚。
曹髦死后,他俩彻底撕破了脸。那是裴朔第一次按剑指着他。他抬头看去,只见对方的神色平静得很——平静得冷酷。剑锋离他只有不到十公分,他知道,自己的路早就越走越窄了——此时,他命悬一线。
虽然对方并不会在今天就动手。
他盯着那双熟悉的眸子,那双年轻得可憎的眸子。他讨厌对方的满脸堆笑,更恶寒对方年轻而旺盛仿佛即将走向巅峰的生命。
双方都没有说话,只是目光拧在一起——混沌而残忍,把人刺得发疼。他们就这么僵持着。
最终,不出所料,他并没有死。曹奂上位了,虽然他只是一个傀儡。
他回天无力。
祁烨的手微微颤抖。
此时,他的心中充斥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。
胸腔里仿佛有一团毒辣的烈火,熊熊地燃烧了几十年。但此时,它却被铁网束缚,试图钻出却被又禁锢了根基,意欲熔断却又极度的力不从心。
那腔火不断地灼烧着他的生命,灼得他喉咙发烫,灼得他心头发疼。
东汉早已灭亡,季汉也已归顺。
但是大业未成。
他想看到结局,他想看到完整的江山。
但他难道真的挺不到最后吗。
他不想看到灭亡。
他不想。他想屹立天下,他想俯瞰江山。
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玉,但他不想做瓦,他想笑下去。
他不想灭亡,他不甘心。
他想笑到最后。
可他的手抖得越发厉害。
为什么。
金樽在宴席上破碎,残阳般的赤色淌过剑锋,灼烧在金碧辉煌之间。
为什么。为什么偏偏在这时。为什么躲不过去。
祁烨狠狠地喘着气,死死地瞪着那个带剑闯入的人。
裴朔的笑容冷得让人寒心。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玉玺,缓缓蹲下身,伏在祁烨榻边,对他轻声说道:“你从一开始就想陷害卫平前辈。”
一阵怒火窜上了祁烨的心头。“孽障!”话音刚落,他就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裴朔轻哼一声,旋即把剑横在了祁烨面前。剑锋映照着双人的眸子,这世界俨然已化作黑白。“我曾相信你所谓的抱负,相信你所谓的正统。可惜,你一开始就并非如此。”
“你……”就在他想要对这种“诬陷”作出反驳时,祁烨忽然意识到,裴朔从来都不可能去针对他和卫平的关系——这只是一个借口。
裴朔蓦然收敛笑意。“交出玉玺。”
果然。
“交之,我予你活路;否则——斩。”
哪有什么报仇。他只想把他逼到死地,只想夺得他手中的“正统”,只想上演一次依葫芦画瓢。
祁烨的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。他很清楚,这两种选择,其实无非是先死和后死的问题。而他,早已回天无力。
一个脆弱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了。
“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祁烨平复片刻,沉沉地说道。“你不过是想踩着我的尸体往上走而已。”
裴朔一怔。祁烨趁机高举起玉玺,欲在最后关头讲之摔碎。裴朔骤惊,下意识地举剑挥去。
谁知就在这时,祁烨的手忽然一软。他猛然喷出一口血,随后就断了气。
就在这一瞬间。
空气凝固了。
玉玺掉落在榻上,并未怎么磨损棱角。溅上来的血顺着锋芒缓缓滑下,滴落在祁烨的衣襟上。
剑刃离他的脖颈只有一寸。僵住了。
裴朔的目光有些呆滞。
刚才发生了什么?
太快,实在太快。现在,却又寂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他一时回不过神。
只有从头到脚的炽热和冰冷。
夜色降临。裴朔望着天空,只见星明星暗,运起运衰。
斗转星移,千秋翻覆。
写着“魏”字的旗帜倒下了,取而代之的是大大的“晋”字。白昼里人群的呐喊还萦绕在耳畔,武帝司马炎受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
今天,江山在他的眼下。
但不知怎么的,他忽而有些茫然。思绪烟雾似的,轻轻地随风飘去,淡淡地遮蔽了他的眼眸。
到底发生过什么。
到底都是为了什么。
为什么。
没有什么允许他驻足。
晋方出兵,南征东吴。
决战的时候,赤色染透了天边,流血汇入东去的大江,山河震撼,尸横遍野。
杀。给我狠狠地杀。裴朔厉声呵道。
结束他们。一个都不要放过。
不要留下任何退路,没有退路。
那把剑又对上了凌灏。
可为什么要摔玺呢。
为什么,突然就结束了呢。
283年,三分归一。
酒席上,裴朔喝得大醉。
热烈,欢庆,辉煌。
你们不是分裂了江山吗,我让它复合了。
你们不是都想统一吗,我做到了。
你不是想看一个完整的天下吗,我拿过来了,我拿过来给你看了。
玉玺的光泽依旧。几百年了,它其实一直都这么辉耀。
但是又有谁终作一块玉呢。
只有无数堆砌历史废墟的瓦片在明玉的光泽下粉身碎骨而已。